「這次實踐好好聊一下好了」
「什麼...?」
「就是好好聊一下啊,感覺這段時間發現了蠻多問題的。」
實踐前的對話讓妳像是被叫去學務處的小學生,心情七上八下了許久。

很緊張,見面之前在便利商店買了3%的沙瓦,上車之後還有點ㄎㄧㄤ,進房間之後開始暢所欲言,平常只會幹話跟瘋狂耍白目的妳嘗試著說著自己平常不想提到的事,微醺使妳比平時更清醒些。
「這件事,咱先放到一邊....」
妳用手筆劃著把東西拿來再放到一邊。
「妳給我卡正經欸!」
「我就覺得我很爛,什麼事都做不好,害怕達不到100分所以在發現自己可能沒辦法到那個程度的時候就開始想要逃避跟放棄了...」
「這聽起來像是拿完美主義當三分鐘熱度的藉口?同樣的事重複做個50、100次;如果還是做不到,再來說想放棄吧。」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這道理妳不是不懂,但妳總幻想某天能在某個領域當第一名。不想總是落人之後看著別人的背影、渴望到達頂端,回過頭向下看的瞬間。
「每次當我覺得好不容易跨越了一道高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又是另一面高牆,好像永遠都有過不完的關卡一樣...」
「覺得這件事沒有搞頭的時候,回到最一開始的兩個字-初衷」
「通常都是因為好玩...在開始做一件事之前,並不需要多麼崇高的動機,只需要一點好奇心就可以了。」妳想起了最近看的“排球少年”的台詞,又是天外飛來一筆,因為好奇、覺得好玩而投入一件事,遇到瓶頸卡關就果斷放棄、再去找下一個覺得新奇有趣的東西玩,導致現在好像什麼都會、什麼都懂一點點,就是沒有一樣專精。家裡堆著一堆器材;從音樂類的DJ盤、吉他、貝斯到運動類的滑板、溜溜球、獨輪車。
「膽小鬼連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如果沒有經歷過狂喜就不會有大悲,所有東西在得到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失去了...」妳總是在感受到威脅時就先擅自放棄,碰到瓶頸時就覺得自己現在做不到、以後也不可能做到;碰到感情方面的事也一樣,一旦幸福過了頭、意識到這種幸福有天會不復存在、自己有天會失去這一切的時候就開始感到害怕,妳像是要自我保護般推開這些幸福。
「那又怎麼樣?妳想要別人了解妳,那就不能先看不起自己。」
對話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妳似乎懂了一些什麼但又有些不明所以。
「差不多啦。」
這句話總是像是判刑般,宣告著妳的處罰要開始了。
「等一下...我可以去一下廁所嗎?」
「好啊,尿遁?」
「才不是呢!」
「屎遁?」
「我沒有要上...」
「想吐???」
「沒有啦!剛剛喝了酒嘛...就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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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著吧,這裡。」
他用下巴指了指沙發前面的位置。
「手舉高。」妳舉起來雙手,讓手臂盡可能貼在耳朵旁邊。
「增加新的規定。」
「我不要再聽到妳說自己爛,被我聽到一次打一次。真的爛的人不是妳這樣子,明明就有想要改變,也有在進步,之前可能0分,現在50分,相信妳也有發現身體調整好精神狀況差很多吧?」
手舉高每次都特別難熬,注意力全部在痠痛上,這時候的訓話妳一句也聽不進,只能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腦袋裏循環播放著:什麼時候可以把手放下來?好痠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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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放下來吧。」妳如釋重負的放下舉了許久的雙手,膝蓋還不敢離開地板。
「站起來吧,到這邊。」他挑選著工具並走到床邊坐下,妳站起身趴到了他的大腿上。
「知道妳為什麼現在要趴在這裡挨打嗎?」聽到這句妳突然慌了起來,兩個星期前晚睡太多天了、好幾次沒有做好規定,但如果答案這麼簡單他會這樣問嗎?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知道嗎?那就不暖臀了。」妳懷疑著自己聽到的話語,不暖臀?沒遇過有人這樣做過啊,不可能吧不會吧為什麼不是這樣的吧?
「剛剛妳一跪下的時候我說了什麼?」妳早就把一開始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了(或是妳又想逃避、選擇把那件事視而不見),只記得手臂舉得很痠很想放下來。沉默很吵,像是過了一世紀這麼久,木拍的聲音跟疼痛是程咬金殺了出來,「啊!」妳驚叫了出聲,落下來的不是手是工具,一下接著一下,妳瘋狂的踢著雙腳以為這樣他就會放過妳或是暫時停手,但妳的想法是錯的,木拍像是雨點般無情、不停的落下,試圖伸手去阻擋並沒有讓妳得到半點的喘息空間,左手腕迅速被按到了背後,處罰沒有停下來,「我...晚睡...我...沒有好好吃飯...!」脫口而出的瞬間終於得到了休息,妳的左手掙扎著想脫離被按在背後的窘境卻還是徒勞,「還有呢?」空氣又再次安靜了下來,「妳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等妳打傘,陣雨又再次襲來。隨著拍子不斷的落下,沒有終點的恐懼感使內心的防線逐漸趨近於零,「因為我一直說自己爛!」無數次的欲言又止之後妳咬著牙說出了這句妳最不想承認的話,他終於放下的武器並鬆開了妳被按在背後的手,手掌落下反倒像是雨後透過雲層灑下的陽光那樣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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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壁,站著抱頭。」妳站到了牆壁前面雙手抱著後腦勺。
「不要再裝無所謂的樣子了,妳可能騙得了別人,但妳騙得過妳自己嗎?」腦袋裡的思緒飛快的跳躍著,以前學校老師說過只要什麼事都不在乎、無所謂就無敵了,但妳是真的不在乎真的無所謂嗎?明明很多事情在意的要死卻總是表現出沒差、漠不關心的態度,旁人看來或許確實很豁達;但妳心裡的坎卻沒有過,只是把那個帶著所有負面情緒的孩子丟在旁邊置之不理,她孤單寂寞難過卻默默的蜷縮在牆角自己承擔著。妳抱了抱她,可以嗎?這傢伙值得被安慰值得被疼愛值得妳去關心嗎?讓她出來透氣不要緊嗎?她會被妳接納嗎?妳的眼眶噙著淚水、牆面上的紋路逐漸變得模糊...
「過來吧!」妳跪上了沙發,上半身則趴在床上。「難過嗎?」這不是疑問句,他是告訴妳:妳可以好好難過沒關係,「重點是難過之後要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事。」啪...武器落了下來,一下接著一下,眼角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潰堤了,妳嗚咽、抽泣著承受每一下的處罰,他一邊揮著工具,時不時停下來像是疼惜般輕撫著妳的頭,“妳已經跨過了很多個高牆了不是嗎?情緒跟憂鬱的問題妳也走過來了。”前面聊天的內容突然閃進了腦海;痛楚、心牆瓦解,妳啜泣著一邊抹掉眼角的淚水。
「怎麼了?不舒服嗎?」第二階段的處罰結束,妳心裡嘟囔著:被處罰怎麼可能會有舒服的嘛!跟玩樂是天差地遠的心境好嗎!妳鼓著臉頰上半身靠在沙發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是在抗議著自己都已經哭了,他還揍這麼用力、這麼狠,一點都沒有要手下留情,「還有最後一個階段...」「我知道啦!」妳偷偷翻了一個白眼,「一樣,面壁,跪著抱頭吧。再挨一頓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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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階段是平趴在床上,「最後50下,要報數...我要妳每10下後面說一句不一樣的,先從我會準時睡覺開始。」
「1、我會準時睡覺2、我會準時睡覺.....」
「再來,我會好好吃飯。」
「我會好好吃飯...1...2、我會好好吃飯」,妳把數字跟句子唸反了。
「第三個,練琴。」
「練琴。」
「不是啦,ㄎㄧㄤ了嗎?“我會好好練琴”。」
「.....10、我會好好練琴。」
「第四個,我不會再騙自己。」
「....5、我不會再騙自己...8、我不會再騙自己...」
「第五個,妳自己知道了吧?」
「1、我不會說自己爛。」
「終於記住了齁。」
「...10、我不會說自己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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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結束了,雖然人生不能像妳說的砍掉重練,但結束之後妳又是新的自己了。」
他拿了冰涼的毛巾敷在妳紅腫的臀肉上,一隻手拍著妳的背,另一隻手溫柔的摸著妳的頭。
「新的...自己?」
「就像重生那樣。」他用力的在妳頭上按了一下,「呀啊啊啊啊啊啊,痛啊啊啊啊。」
「妳看晚睡身體這麼差,輕輕按就痛成這樣。來乖再多按幾下。」
「啊啊啊啊,呀呀呀啊啊啊啊痛啊。」
「我幾乎沒有用力欸!妳太誇張了吧。」他笑了出來。
「欸,以後紫戀的服務項目會不會又增加“幫小被按摩”。」
「噗哧,感覺不錯欸。」或許還可以分成背部頸部腿部之類的多樣化選擇,妳打趣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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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實踐就好像上了一堂學校裡沒有教的那門課,總是能透過對話更了解了自己一點;打跟被打則是另一種透過棍子談話形式,關懷的感覺、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警告的意味、處罰的手段、訓誡的方式,「如果妳是真的爛,完全沒有想要努力的樣子,我也不會約妳實踐啊!」這句話事後我思考了很久才搞清楚意義;是啊,既然有想要努力就不該否定自己、騙自己,多相信自己一些,該出手的時候出手、該拜託人時就相信對方能接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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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到家之後咱在路邊閒聊著:
「其實我剛剛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妳是不是很驚訝我這次沒打手心?」
「對啊為什麼?好奇怪喔?」
「我本來想打妳手心10下,讓妳說“我不會這麼白目”,後來想想還是不要公報私仇好了哈哈!」
「什麼啦!我真的那麼白目哦?」
「很白目啊!好啦,趕快回家啦!」
「掰掰~」
「學長不可以公報私仇哦!」
我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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